直到回了青山道,游水华才告诉陈文定。
肥邓已经来了,就在荣记茶楼等他。
“我早知道他会过来,点解现在才告诉我?”
陈文定不解地问道。
“是邓伯不让我去吵你的,他话你办完事,过去找他,他有话要同你说。”
出租车在荣记茶楼门口稳当停好,游水华给完打车钱,同陈文定讲道。
“你上去同邓伯再好好聊一下吧,我去点下今天收回来的数。
这次我们青山道算是真的倾家荡产了,不要让我们失望!”
游水华笑着拍了拍陈文定肩膀,目送他往茶楼里进去。
还是‘如意阁’这个包间,陈文定推开门就看到肥邓坐在位置上闭目打盹。
只是他没有想到,林怀乐居然也陪同在旁边。
真是鞍前马后,好不‘孝顺’!
“文定,来了!”
林怀乐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同陈文定打着招呼。
陈文定看着他这副嘴脸,心中不免泛起些厌恶。
但面上还是得作若无其事状。
“乐哥,让你和邓伯久等了。”
“不碍事,我知道你是毛炸的性子,是我叫他们不要去惊你的。
点样?听说你同大D借兵,是打算自己解决这件事情了?”
肥邓开口了,他说的事情自然是跛佬陀地被烧这件事情。
“邓伯,我大佬这人算是一生坎坷,十年前胆都被惊散。
这些年在青山道虽然唯唯诺诺,但也不至于软脚到陀地被人烧掉还不火性的程度。
新记话七天后不把我交出去就要同我们青山道开打,他也冇讲是要打我们和联胜整家字头。
我陈文定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被打散了,社团再出来撑也不迟!”
眼下陈文定是断无可能在肥邓面前松口的。
打尖东这笔账,输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赢了,这个功劳一定要算在青山道的头上!
谁也别想来争,谁也别想来抢!
肥邓笑着点头,看向了一旁的林怀乐。
开口赞道:“阿乐,看看现在的年轻人,我哋和联胜多几个这样的,又怎么会穷到今天这个地步?”
肥邓这话说的不错,眼下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他也没有避嫌。
虽然号称五万会员,但这个水分有多大,肥邓自己清楚。
大抵是一些挂在和联胜名下交数,以求保个平安的底层生意人。
真正能打拳出力的,其实也就那么多。
要不然也不至于选个话事人,二十万的红包就能从叔父辈元老手里拿下一张选票了。
毫不客气来讲,深水涉龙根的细佬官仔森赌场马都要输掉二十万。
这种事情放在别的大一点的字头,是会笑死人的。
林怀乐听肥邓这么赞陈文定,笑得有些不自然的附和道。
“文定年轻有为,是我哋和联胜之福。
他要打尖东,我一定要帮把手。
对了文定,点解要去找大D借兵,就算不想到佐敦来跟我做事,我这里离你们青山道也近些嘛。”
陈文定干笑一声,他不知林怀乐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只是应道:“我多谢乐哥好意,就算是同大D借兵,他现在也冇开口答应。
乐哥你佐敦人手紧,我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都是一个社团的兄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当然不好意思!
乐哥,我再强调一遍,现在这件事情暂时还只是我们青山道的事情!
等我被新记的棺材斩死在尖东那边,到时候乐哥你再来帮我收尸好了!”
陈文定讲得真切,语气不容置疑。
林怀乐显然怔住了片刻,旋即讪笑一声。
“方才邓伯还在同我讲不要劝你,看来还是他老人家目光如炬。
文定,我只劝你一句,一定要活着回来,不管点样,社团一定会替你撑腰的!”
一番话,林怀乐讲得‘情真意切’。
只是陈文定心中快要呕了出来。
现在最想他陈文定死的,除了新记那边,恐怕就属他林怀乐了吧?
很不爽他林怀乐现在张口闭口就是社团,搞得他好像已经坐上了话事人的位置,掌稳了龙头棍一般。
陈文定开口道:“多谢乐哥,托乐哥的福,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肥邓端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他自然是不想陈文定如此冒冒失失去同新记开打的。
打输了,丢掉的也是和联胜的脸面。
只是不知缘何,他又很想看看这个飞仔到底能搞出点什么名堂来!
他在和联胜已经快五十年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拼的飞仔!
“文定,你刚才讲的不错。
凡事都有个规矩,棺材烧了你们青山道的陀地,你带着青山道同他们去打,这很正常。
你要是没打妥,社团出面为你出头,这也是正常的事情!
阿乐刚才话的不错,和联胜现在不管点样,边个都要撑你。
大D那边问我也谈妥了,你要是拿得起钱出来,兵一定要借给你!
嗮马开打,我先睇你演出好戏。
今天来,我也只是为了当面同你讲这两句。
知道你时间宝贵,我不打扰你了。
阿乐,我们走!”
果然是和联胜这么多年的顶天梁。
一番话,直接就告诉了自己不管怎么样,和联胜一定会撑他到底。
同时点明了他要是有本事,打赢了和联胜为他记功。
打输了,就不要到时候叽叽歪歪同社团来闹,社团会出面,但已经没他什么事情了。
陈文定没有做声,看着林怀乐搀扶着肥邓慢悠悠地走了出去,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林怀乐很有可能会在中间耍点什么绊子。
他猜的冇错,这个不好的预感马上便应验了。
大D给他打来了电话。
“喂,我是大D啊!
扑街啊,你借兵的事情点解传到邓伯的耳朵里去了?
陈文定,这次我最多只能借一百五十个人给你,多一个都不行啊!”
刚接起电话,大D刺耳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唔……多一百都不行吗?
你只借这点人给我,尖东那边的地盘恐怕没法和你对半分啊!”
“不行就是不行!地盘不要就不要了!
邓伯同我讲让我一个兵一千蚊借给你,冚家铲我的钱不是钱啊?
仲有林怀乐,在电话里头叽叽歪歪,说什么我该替社团出出力,他怎么不一千蚊一个借兵给你?
我吊他老母的,十五万,一会给我送过来,我叫马尾把人给你带过去!
管吃管住管宵夜,明天办完事记得把汤药费这些给我算一下,挂了!”
嘟嘟嘟嘟……
拿着电话,听着里边的忙线音,陈文定算是明白了。
十有八九是林怀乐唆使肥邓出面,去大D那压低自己借兵的价格。
然后不知道讲了些什么,肯定是打下尖东,这个功劳全部要算在青山道的账面上。
捞不着好的大D恼羞成怒,又不敢驳肥邓的面子,直接就把人数给自己压了下来。
林怀乐,是怎么也不想看到自己把尖东打下来的。
他甚至一心巴不得自己死在那边!
收起自己的手提电话,陈文定的眼神中流露过一丝狠厉。
冚家铲!
如果自己不能活,那大家就一起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