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森坐在云海的办公室内，茶几前的电视正在播报着台风预警新闻。
今年港岛的首个台风，在一周之后即将登陆了。
十三妹的事情告一段落了，但他和靓坤的帐还没算清楚呢！
他严森从来不是坐着等人家打上门来的人，现在是时候从他身上收回点利息了。
台风来临前的港岛，还是一片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挑了个时间，严森约到了下班的陈伟明，他今天就要和陈伟明做一笔两全其美的大买卖。
咖啡厅里播放着优雅的爵士乐，一身便装的陈伟明似乎还没有从上班差佬的身份中走出来，神情严肃，不苟言笑。
“找我有什么事情？”
搅拌着咖啡杯里的饴糖，陈伟明头也不抬的说道。
“没什么，就是聊聊天。”
端起冒着腾腾热气的咖啡饮了一口，严森准备试探下陈伟明的口风。
“你们这些做差佬的，一个月工资几蚊？”
“怎么，你对当警察有兴趣？”
放下了搅拌饴糖的勺子，陈伟明这才抬起头看向严森。
“不好意思阿sir，我对做条子就没什么兴趣了，就是不知道阿sir你对和我们这些矮骡子做生意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
陈伟明把阳光一撇，这倒不是他在虚与委蛇。
现在ICAC在港务机构权力这么大，没有几个条子敢明目张胆的和矮骡子狼狈为奸了。
就算有，那手段也不再是以前那种大把收规费，集体分赃的方式，总得更隐晦一些才是。
更何况严森虽然是他明面上的同乡，毕竟两人还是彼此不熟，帮他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既然没兴趣，那晚为什么要帮我？”
严森进一步抛出话题，天底下没有无理由的对人好，既然陈伟明肯帮他，他不相信这家伙不想在自己身上图些什么。
“有话直说！”
陈伟明下意识的透过咖啡馆的玻璃幕墙向外面看了几眼，直截了当的说道。
“好，阿sir，我喜欢你的脾气。
据我所知，你现在不过二十五岁，却已经是挂了油麻地警署的督查衔了，按理来说应该是前途无量才是。
只是我还了解到，你阿叔今年马上四十九了吧，就是不知道还能撑几年退休，我这人比较心细，也许在他安享晚年之前，能帮你扶持到高级督查的位置上没错吧？”
严森的话如同一根针一样刺痛在陈伟明的心里，陈伟明重重放下手中的咖啡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话不妨说明白点，可能这辈子你就在高级督查这个位置上待一辈子了。
也就是说你这辈子运气好点，能赶在你阿叔退休之前办几个大案子，也许以后他还能帮你找那些老朋友活动活动。
不然这辈子你都别想走到你阿叔的位置上了。”
严森的话不可谓不诱人，其实他猜的没错，打第一天进入警务系统开始，他就对当年叱咤风云的四大探长羡慕不已。
他们差佬抓贼，虽说是天经地义，但每每看到这些在他们警察眼里如同过街老鼠一样的矮骡子，不少个个打发横财，吃得满肚子流油。
再想想自己一辈子任劳任怨，可能到头来换个几百尺的两室一厅，这他到底图个什么？
“阿森，我觉得你还可以把话再说清楚点！”
“好，我问你，几千万的粉如果落在你手里，够不够年底给你晋升个高级督察？”
“怎么说！”
陈伟明再也淡定不下去了，他们条子经常在社团里面安插自己的线人，除了盯着社团这些矮骡子不要乱搞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外，不少就是为了起底大案子的线索。
社团字头，早就成为了他们默许的港岛秩序中的一部分，但差佬总归是要做事的。
这些人一个两个的比泥鳅还滑，不下点心思，怎么能制得住他们。
现在听严森的意思是有份大线索，这种天生掉馅饼的好事，他怎么能不心动？
何况严森开口就是几千万的生意，这种大买卖，一年到头恐怕缉毒组都遇不到几起！
“你也知道，我和旺角的靓坤八字不合。
这批货据我所知，就是靓坤搞来的。
你听我说，到时候我会把一切事情给你办妥，你只管带着你的人等着来收现成的货就行了！
但是这中间有个忙我需要你来帮。”
陈伟明强做镇定，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
低声问道：“什么忙？”
“去帮我把靓坤这条线的底给起出来，剩下的事情我去办妥。”
严森这句话如同给陈伟明当头浇了瓢冷水。
“哦，原来你也什么事情不知道啊，你是在那我寻开心？
扑街，我要是能探到这条线，我还要你帮什么忙？你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
大感失望，陈伟明骂骂咧咧，却被严森一声冷笑给打断了。
“你急什么？自家郎，这么急躁可办不成大事。
看来你是对这些粉佬的办事风格一点也不熟啊，我告诉你，几千万的货，你不会认为他们是拿着你们平时收缴的那些开山刀，棒球棍送的吧？”
陈伟明嘴唇嗫嚅，但是并没有打断严森说话。
“我再说清楚点，就你这支小队，加上你们手里这几把破枪，人家一梭子就全给你们拿下了！
阿sir，真以为这些人平时在你们的地盘上老老实实，上了送粉的船，谁是猫谁是鼠还不一定呢！”
这事情他陈伟明倒是清楚，这如同严森所言，他们警队的这几把手枪平日里在港岛的地面上维持下治安倒是没问题。
真和这种亡命之徒对着干，那他们就只有干瞪眼的份。
前段时间大通铺的金店劫案，正是几名悍匪拿着AK挟持活生生的打出去的。
那么多的条子有什么办法，只能在原地干瞪眼！
看着陈伟明开始仔细考虑起自己的话来，严森继续趁热打铁。
“陈sir，和我合作，我们这些出来搵食的不怕死！
你也不想到时候通知水警，甚至是飞虎队前来把你‘现成’的功劳捡走吧？
再仔细想想，旺角督查凭一队之力，破获几千万的走粉案件，你猜猜你能在各大媒体的报刊上上几天的头条？
你猜猜警务处会不会因此特地表彰你，嗯？明日之星！”
严森这话越说，陈伟明只觉得愈发口干舌燥。
迷离的眼神很快就坚定了起来。
“我还有件事情没有搞懂，你为什么就知道靓坤这些天一定会有货上岸？”
“猜的！”
“猜的？我草！你他吗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要我说如果我俩换个身份，指不定我当差一定当得比你好！”
不屑的嘲笑了一声，严森继续说道：“靓坤的场子这些天我去摸清楚了，所有场子的货，全部都是按限量来供应，我托人去打探了一下，散户多于一万以上的货他直接不散！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场子里的存货确实不多了。
还有，最近台风就要来了，不知道阿sir你看天气预报了没有，你猜猜到时候靓坤会不会安排外边的人顶着台风开船把货给送过来？”
“你是说他会赶在台风来临前把货送过来？”
“不然呢？sir，一天几十上百万的生意，你觉得他靓坤耽误的起吗？”
陈伟明长长的叹了口气，呆坐在椅子上，不由得为严森这番推断感到佩服。
也许矮骡子才是最了解矮骡子的吧！
“需要我帮什么忙？”
最终陈伟明还是松口了，挠了挠脑袋，摇了摇头。
改口道：“不对，需要我去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