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的话,让盘坐的陆元有了反应。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已经有些混浊。
明明只是不到三十岁的年纪。
却透出一股风烛残年的味道。
“你,是谁?”
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
“我是谁不重要。”
“你非要知道的话也无妨,我是府衙的捕快。”
“你的事我已经知晓,事成之后,陈啸天我帮你杀。”
秦宇站在牢房中央,负手而立地说道。
“阁下,莫非是在说笑。”
“还是以为我已经痴傻,来拿我取乐?”
“区区一个捕快,如何能杀得了府官?”
秦宇平静道:
“你可以选择不信。”
“但这是你这辈子唯一一次也是最后的机会。”
“这里的环境耗干了你身体的精气,再待下去也不过一年左右的寿命。”
“是带着满腔恨意而死,还是信我去搏一下,由你自己选。”
陆元沉默半晌,苦涩笑道:
“你说得对,我哪还有资格选。”
“不管你是什么人,又有何目的。”
“只要你没骗我,我纵身死也会助你。”
秦宇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上前几步将他从床上扶起。
“日后你会感谢自己此刻所做的决定。”
“好了,时间有限,计划我还需好好和你商议一番。”
“你的身体也需要调理,先随我离开这儿吧。”
陆元见秦宇真的带着他一步步离开了天牢。
加之冷柔也对他言听计从,尊敬有加。
内心产生了一种,或许他真能说到做到的感觉。
虽然无论怎么想都显得荒谬。
……
二人秘密将陆元提走。
随后冷柔另外弄了一个犯人来代替他,关在那件牢房里。
狱卒们知道换人了,但不知道这是在执行什么计划。
他们只管自己的分内之事,没人会吃饱了撑的找府官去越级告状。
反正后面就算出了问题,那也是追究冷柔那个捕头。
秦宇则带着陆元好好去洗了个澡,买了几身新衣。
胡子和乱发也休整一番,先做到外表上焕然一新。
等基本一套全弄完之后,秦宇发现这陆元还真不是个普通长相。
眉如远峰,目似朗星。
一袭素色衣衫,也难遮其华。
若是再配一把长剑,那定是个能迷倒众多女人的剑侠形象。
可惜的是,长期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
让他的皮肤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衰败的身体有些微的驼背,时不时还会咳嗽。
“真没想到,此生还有做回正常人的一天。”
“无论怎样,我都要谢谢你。”
“天牢真不是人呆的地方,这次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再回去了。”
陆元由衷地向秦宇行了个大礼。
秦宇受了。
随后又带他去用了一顿大餐。
席间,陆元催促秦宇赶快告诉他要做的事。
秦宇安慰他,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如果现在谈起,这顿饭就吃得无味了。
一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秦宇这才开始说起需要陆元执行的计划。
陆元凝神细听,越听眉头越是皱起。
“这般行事,未免太过冒险了!”
“你将自己也设计进去,倘若我一时失手,你岂不是?”
秦宇淡淡说道:
“不错。所以你需要提前练习练习。”
“这些年虽说修为废了,但以前的底子是刻在骨子里的。”
“时间有限,你已经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并且一切顺利的话……你也要吃些苦头。”
陆元眉头紧锁,摆手道:
“我已残破之身,多活一日都是赚的。”
“可你不同,你确定要为了一个可能性赌上自己的性命吗?”
秦宇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了笑。
“有些时候,看似拥有很多种选择。”
“但真正能越走活的路,其实在最开始就需要选择了。”
“没能选对的话,终究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陆元愣住,半晌后幽幽叹息道:
“你说得对。”
“如果当初我也能劝父亲早做决断,陆家或许就不会……”
这种事,秦宇也无法相劝。
只能陪酒一杯,略消惆怅。
……
之后的两天,陆元不见了踪影。
秦宇也安分守己,每天去天河街那边巡街。
向柳菲菲道谢,那天提醒了自己。
否则和府官之子起了冲突,自己这饭碗可就难保了。
如今虽然被罚了半年的银子,但好歹吃饭的家伙保住了。
柳菲菲对此颇有几分自责,便每天都送桂花糕给他吃。
而秦宇也每次在陈秀夫来之前就离开。
不和他撞上。
陈秀夫的眼线有了前面壮汉被断指的例子。
谁也不敢上前惹这个一言不合就拔刀砍人的捕快。
只敢在主子来了之后狠狠地打个小报告。
陈秀夫也没放在心上。
以他的身份,觉得和秦宇这样一个捕快争风吃醋。
实在太抬举他了。
反正红线就摆在那里,他要敢过线,就直接宰了。
要是知道分寸,那就留他衬托衬托自己也无妨。
“菲儿妹妹,我今天是来向你辞行的。”
“临时有事要出城几天。”
陈秀夫搭话道。
柳菲菲无语地哦了一声。
这种事为什么要特意来通知她?
“菲儿妹妹,你今天有点怪哦?”
陈秀夫摸了摸鼻子,加了一句。
“诶?是吗?哪里怪了?”
柳菲菲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眼神疑惑。
“怪……怪可爱的。”
“……”
场面陷入诡异的沉默。
但这实在不能怪他。
平日都是女子向他投怀送抱,他根本没练习的机会啊。